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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攝魂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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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的早晨,湯姆和往常一樣,用他那沒有牙齒的微笑和一杯茶叫醒了邦斯。邦斯起身穿戴整齊,這時,羅恩沖進了房間,一面還在往腦袋上套一件汗衫,看上去很惱怒的樣子。

“你怎麽了?”邦斯問道,“又被珀西指責了?”

“是啊,他說我把茶滴在他的佩內洛的照片上。你知道,”羅恩做著鬼臉說道,“他的女朋友。她已經把臉藏在像框下面了,因為她鼻子上盡是茶跡......”

哈利走進房間說道:“我有事告訴你們。”但弗雷德和喬治近來打擾了他們。他們來看望一下,祝賀羅恩又讓珀西發火了。

他們一起下樓去吃早飯,韋斯萊先生在那裏讀《預言家日報》的頭版,雙眉緊皺,韋斯萊太太正在告訴赫敏和金妮小時候制作過的一服藥劑的事情。這三個人都在那傻笑。

“你剛剛想說什麽?”他們坐下來的時候,羅恩問哈利道。

“等一會兒告訴你。”哈利咕噥道,這時珀西怒氣沖沖地進來了。

在出發前的一片混亂中,邦斯他們沒有機會說上話;他們正忙著把他們所有的衣箱都通過破釜酒吧的狹窄樓梯搬下來,再堆到大門旁邊。哈利的海德薇和珀西的那只叫聲很尖的赫梅斯都關在各自的籠子裏,放在行李的頂端。一只小小的柳條籃子放在這堆箱子旁邊,喧鬧地呼嚕呼嚕地叫著。

“沒事兒,克魯克山,”赫敏隔著那籃子哄那只貓,“到了火車上我就放你出來。”

“你可別放,”羅恩厲聲說道,“可憐的斑斑怎麽辦,啊?”

他指了指他的胸膛,那裏有一個大腫塊,說明斑斑是躲在羅恩的衣袋裏。

韋斯萊先生一直在外面等候魔法部的車子,現在把腦袋伸近來。

“車來了。”他說道,“哈利,來吧。”

韋斯萊先生強迫哈利穿過短短的一段人行道,走向第一輛車。邦斯和赫敏、羅恩也跟上來了;讓羅恩厭惡的是,珀西也上來了。

他們到了國王十字車站,這時離火車到來還有二十分鐘;魔法部的司機幫他們找到了推行李用的小車,卸下他們的箱子,對著韋斯萊先生把手放在帽檐上碰了一下,然後就開車離開了。

韋斯萊先生在進站以前一直緊跟著哈利。

“現在,”他環顧著這些學生,“我們這麽多人,大家站成兩人一組。我是第一個,哈利跟我在一起。”

邦斯很快就和羅恩一起穿過那堵貌似很堅硬的隔墻加入到尋找空位子去了。他們走過滿員的一節節車廂,到了一節看上去很空的車廂前。他們把箱子都放了上去,然後下了火車,和韋斯萊夫婦告別。

韋斯萊太太吻別了她的每一個孩子,然後是赫敏、邦斯,還特別的擁抱了一下哈利。

當邦斯道別完之後走回火車時,韋斯萊太太喊道:“亞瑟!你在幹嘛?該走了!”

“他就來了,莫麗!”韋斯萊先生叫道。

一聲很響的哨子吹起。鐵路工作人員沿著火車走過,把所有的車門都關上了。

“亞瑟,快!”韋斯萊太太叫道。

火車噴著蒸汽,開始移動。哈利跑到車廂門邊,羅恩把門打開,自己讓在一邊,邦斯把哈利拉了上來。接著他們俯身窗外,向韋斯萊夫婦揮手,直到火車拐過彎去,看不見他們為止。

“我需要和你們私下談談。”哈利對著邦斯、羅恩和赫敏說道,這時火車已經加速行駛。

“走開,金妮。”羅恩說道。

“哦,這倒不錯。”金妮傲慢地說道,走開了。

所有的車廂都是滿的,邦斯只好帶他們去最末的那節。

這節車廂裏只有一個人,這人臨窗坐著,正在熟睡。這個陌生人穿著一件極其破舊的男巫長袍,好幾個地方打著補丁。他面帶病容,而且疲憊不堪。他看起來還很年輕,但淡棕色的頭發已經夾雜著白發了。

“你們認為他是誰?”羅恩尖聲問道。他們坐了下倆,把門關上了。

“萊姆斯·盧平。”邦斯說道。

“又稱R..J.盧平教授。”赫敏補充道。

“你怎麽也知道?”羅恩問道。

“他的箱子上不是寫著嘛。”赫敏回答道,指著那人有上的行李架,那裏有一個破舊的小箱子,用許多繩子捆著,整齊地打著結。“R.J.盧平教授”這幾個字印在箱子一角,字母已經剝落了。

“不知道他教什麽?”羅恩說道,對盧平教授了無生氣的側影皺著眉頭。

“顯然,”赫敏說道,“只有一個空位子,對不對?’黑魔法防禦術‘。”

“唔,我希望他能勝任。”羅恩狐疑地說道,“像是施展了一下魔法就會結果了他似的,他看起來是不是這樣?不管怎麽樣.....”他轉向哈利,“你要和我們說什麽呀?”

哈利把他偷聽到韋斯萊夫婦的爭論、韋斯萊先生的警告等等都告訴了他們。他說完以後,羅恩好象遭到了雷擊一樣,赫敏則雙手掩住了嘴,邦斯竟然笑出來了。

“你難道覺得好笑?”羅恩恢覆過來問道。

“本來就是嘛。”邦斯說道。

“真不知道你怎麽還能笑的出來,小天狼星布萊克逃出來抓哈利,難道你一點都不關心嘛?哦,哈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要非常小心。不要自找麻煩,哈利....”赫敏喃喃地說道。

“我沒有自找麻煩,通常總是麻煩找上我的。”哈利惱怒地說道。

“哈利會笨到什麽地步,才會去找一個想殺他的瘋子?”羅恩顫抖著說道。

“別擔心,哈利。”邦斯安慰道。

羅恩和赫敏似乎都比哈利還要害怕布萊克。

“真不知道你們為什麽要害怕他,哈利都比你們堅強。”邦斯說道。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逃出阿茲卡班的,以前沒有人做到這一點,而且他還是個頭等要犯呢。”羅恩別扭地說道。

“但是他們會抓住他的,是不是?”赫敏真誠地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他們已經叫所有的麻瓜去找他了......”

“沒那麽簡單。”邦斯說道。

“你又全部都知道,哈利會有危險嗎?”羅恩問道。

“有,怎麽沒有,馬上就有危險了。”邦斯開玩笑地說道。

“啊,不會是布萊克殺來了吧?”羅恩驚恐地說道。

“可能嗎?”邦斯問道。

“我覺得不大可能。”哈利說道。

“你們對霍格莫德很了解嗎?”赫敏轉換話題說道,“我從書上讀到,這是英國唯一一處沒有麻瓜的地方——”

“是啊,我想是的,”羅恩不在意地說道,“但這不是我想去的原因。我就是想到蜂蜜公爵去!”

“那是什麽啊?”赫敏問道。

“那是家糖果店,”羅恩說道,臉上出現了一種夢幻似的表情,“那裏什麽都有....胡椒小頑童啊——吃了它嘴裏就冒煙——還有油油的巧克力球,裏面全是草莓奶油凍和一般奶油凍,還有真正絕妙的糖做的羽毛筆,你在課堂上就可以吮吸,看起來就像是你在考慮下一步怎麽寫似的——”

“但是霍格莫德是個很有趣的地方,對不對?”赫敏急切地追問。“《巫師古跡》這本書說,那家小旅館是一六一二年妖怪造反的司令部,那間尖叫棚屋可能是全英國鬼魂作祟最厲害的房屋——”

“極大的冰糕球讓你在吮吸的時候離地漂浮好幾英寸。”羅恩說道,他肯定對赫敏說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赫敏看著邦斯。

“離開學校一小會兒,到霍格莫德去探索一番,這多麽好,是不是?”

“也就那樣。”邦斯說道。

“你又沒去過。”赫敏白著眼說道。

“我也覺得那地方聽起來不錯,可是你們有這種感覺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哈利沈悶地說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羅恩問道。

“我不能去。德思禮家的人沒有給我簽那張同意表,福吉也不肯。”哈利悲哀地說道。

羅恩看上去嚇壞了。

“不讓你去嗎?不過——沒準兒——麥格教授或者別的什麽人會批準你去——”

哈利幹笑了一聲。麥格教授,格蘭芬多院的院長,是個很嚴厲的人。

“——要不然我們可以問弗雷德和喬治,他們知道走出城堡的每一條秘密通道——”

“羅恩!”赫敏尖銳地說道,“在布萊克逍遙法外的情況下,我認為哈利不應該偷偷離開學校的——”

“是啊,我料想我要求批準的時候,麥格教授就會這樣說的。”哈利痛苦的說道。

“會有解決的辦法的,別太難過了。”邦斯說道。

“不過要是我們和他在一起的話,”羅恩氣呼呼地對赫敏說道,“布萊克就不敢——”

“別說傻話了,羅恩。”赫敏厲聲說道,“布萊克已經在擁擠的街道上殺了那麽多人,你難道真的認為僅僅是因為我們在場,布萊克就不會對哈利下手了嗎?”

她一面說道,一面摸索著解開克魯克山籃子上捆綁的帶子。

“別把這東西放出來!”羅恩說道。但是已經晚了,克魯克山輕松地從籃子裏跳出來,伸伸懶腰,打打哈欠,然後跳到羅恩的腿上;羅恩口袋裏的那個鼓塊顫抖起來,羅恩惱怒地攆走了克魯克山。

“滾開!”

“羅恩,別這樣!”赫敏生氣地說道。

羅恩正要反駁,盧平教授動了一下,羅恩害怕地看著他,但是他只是把腦袋扭到另一個方向,略微張開嘴巴,又繼續睡下去了。

霍格沃茨特快列車穩當地向北駛去,窗外的景色越來越有野趣,也越來越黑,同時頭頂上的雲彩越來越濃重。在他們車廂的門外,不停地有人來回走動。克魯克山現在安安穩穩地待在一個空位子上,它那壓扁的貓臉正轉向羅恩,它的黃眼睛一直註視著羅恩的口袋。

一點鐘的時候,食品車撲通撲通地來到了他們的車廂門前。

“你們說,我們應該叫醒他嗎?”羅恩看著盧平教授尷尬地問道,“他看上去好象需要吃點東西。”

赫敏小心翼翼地走近盧平教授。

“哦——教授?”她說道,“對不起——教授?”

他仍舊沒有動彈。

“別擔心,親愛的,”那女巫說道,一面把一大把巧克力遞給邦斯,“要是他醒來的時候餓了,到最前面司機那裏去找我好了。”

“他是在睡覺嗎?”羅恩吃著蛋糕說道,這時女巫把車廂門關上了,“我的意思是說——他沒有死吧?”

“沒有,沒有,他正在呼吸呢。”赫敏接過哈利遞給她的大鍋烤餅說道。

下午,開始下雨了,窗外連綿不斷的小山的輪廓模糊起來,這時,他們又聽見走廊裏有腳步聲,然後三個他們最不喜歡的人來了:德拉科·馬爾福後面跟著他的兩個密友文森特·克拉布和格雷戈裏·高爾。

“唔,看這是誰呀,”馬爾福用他平常那種懶懶的拖長的聲調說道,拉開了車廂的門。

高爾和克拉布亂哄哄地笑了起來。

“老實說,你真讓我驚訝,馬爾福。”邦斯說道。

“又是你,福萊。”馬爾福抿著嘴說道。

“是我,你家沒因為你爸被開除董事會而去討飯吧?”邦斯諷刺地說道。

哈利和羅恩笑了起來。

馬爾福漲紅著臉轉換話題說道:“我聽說你爸今年夏天終於發了點財,韋斯萊?你媽沒死於休克吧?”

羅恩站了起來,動作那麽快,以致於把克魯克山的籃子踢到了地上。盧平教授哼了一聲。

“那是誰?”馬爾福後退地說道。

“新來的教師。”哈利也站了起來說道,“你剛剛在說什麽,馬爾福?”

“走吧。”馬爾福憤怒地對克拉布和高爾咕噥道。

哈利扶著羅恩坐了下來,羅恩撫摩著手指關節。

“今年我可不要聽馬爾福胡說八道,”他生氣地說道,“我是當真的。只要他再一次挖苦取笑我家人,我就要抓住他的腦袋——”

羅恩比劃著做了個猛烈的動作。

“羅恩,”赫敏警告地說道,一面指著盧平教授,“小心......”

但盧平教授仍然在熟睡之中。

火車繼續向北開,雨越下越大了;現在車窗玻璃呈現出一片濃密粘稠的灰色,而且逐漸加深,直到走廊裏和行李架上的燈都亮了起來。火車搖搖晃晃,雨點敲著車窗,風吼著,但盧平教授依然睡的很香。

“我們大概是要到了。”羅恩說道。

他這句話剛剛說完,火車就慢下來了。

“太好了。”羅恩說著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繞過盧平教授,想看看外面的情況。“我餓死了,我想大吃一頓.....”

“還沒到。”邦斯靠著椅子後背說道。

“我們不可能就到了。”赫敏看了看她的表說道。

“那為什麽停下來了?”羅恩茫然地問道。

火車越走越慢。車輪的聲音小了,窗外的風雨聲更大了。

火車忽地一震,停了下來,遠處傳來砰砰啪啪的聲音,說明行李從架子上掉了下來。然後,所有的燈忽然之間都滅了,他們被投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

“出了什麽事?”羅恩的聲音從哈利背後傳來。

“熒光閃爍。”邦斯念道。

“哎喲,羅恩,那是我的腳。”赫敏揉著被踩的腳說道。

“抱歉。”羅恩說道。

哈利順著邦斯的魔杖發出的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說是火車壞了嗎?”

“不知道....”羅恩說道。

車廂的門突然開了,納威跌了進來。

“你好,納威。”哈利借著微弱的亮光把納威拉了起來。

“謝謝你,哈利,發生了什麽事?”納威問道。

“不知道,坐下——”哈利說道。

一陣響亮的嘶叫聲和一聲因負痛而發出的大叫,原來納威坐到克魯克山身上去了。

“我去問問司機這是怎麽回事?”赫敏起身說道。

“誰都別動。”邦斯說道。

接著他舉著魔杖走到車廂門邊上,門慢慢地被打開了。

站在邦斯面前的是一個身披鬥篷、身高可及天花板的怪物。它的臉完全隱藏在頭巾下面。邦斯註意某種寒冷的東西掠過全身,連忙舉起魔杖對著怪物發出一道道刺眼的亮光,只見怪物被擊得不斷後退,最後飄走了。

當邦斯回到車廂內時,正看見盧平教授扶著昏倒在地的哈利。

“哈利!哈利!你沒事吧?”

有人在打他的臉。

“怎——怎麽啦?”哈利睜開眼睛虛弱地問道。

羅恩和赫敏扶著哈利回到座位上去。

“你沒事吧?”羅恩緊張地問道。

“沒事,”哈利說道,“剛剛怎麽啦?那個——怪物哪裏去了?剛才是誰在尖叫?”

“沒有人尖叫。”羅恩說道。

“但是我聽到了尖叫聲....”哈利固執地說道。

“給你,哈利。”邦斯拿著很多巧克力分發著說道,“吃下去,對你有好處。”

哈利接過這塊巧克力,但是沒有吃。

“剛才那是什麽東西?”他對著邦斯問道。

“一個攝魂怪,”盧平教授說道,“一個來自阿茲卡班的攝魂怪。”

大家都瞪著眼看著他。

“快把巧克力吃下去,吃下去有好處。”他又說道,“我要找司機說句話,對不起.....”

他從哈利面前走過,消失在走廊裏。

“你肯定沒事,哈利?”赫敏焦急地問道。

“我不懂....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哈利擦著臉上的汗說道。

“你把巧克力吃下去,我再告訴你,哈利。”邦斯說道。

“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了吧。”哈利吃著巧克力說道。

“唔——那家夥——攝魂怪——站在門口向四周望著。我意思是說,我想它是這麽做的,我看不見它的臉——而你——你——”

“我想你是嚇著了或者是別的什麽,”羅恩害怕的說道,“你全身發僵,從座位上跌下來,開始抽搐——”

“邦斯用魔杖發出一道道刺眼的光射向攝魂怪,那家夥就飄走了。”赫敏補充道。

“真可怕,”納威說道,聲音比他平時的要高,“那東西站門口的時候,你們覺得冷嗎?”

“我覺得古怪,”羅恩說道,不舒服扭動了一下肩膀,“好象我再也不會高興起來了.....”

“我沒感覺,除了有點寒意。”邦斯說道。

“你們之中還有人——從座位上跌下來嗎?”哈利尷尬地問道。

“沒有。”羅恩焦急地看著哈利說道。

盧平教授已經回來。他進來時停頓了一下,環顧四周,微微一笑,說道:“我很慶幸你們都吃了巧克力。”

“十分鐘以後我們就到霍格沃茨了。”盧平教授說道,“你還好嗎,哈利?”

“好了。”哈利不好意思地低聲說道。

“你叫什麽?”盧平教授望著邦斯問道。

“邦斯·福萊,教授。”邦斯回答道。

“你很強大,二年級學生基本是沒辦法獨自擊退攝魂怪的。”盧平教授讚揚地說道。

“謝謝。”邦斯說道。

在剩下的旅途中,他們沒有多談什麽。最後,火車終於在霍格沃茨車站停了下來,下車的時候可真是一片忙亂:貓頭鷹啼叫,貓兒喵喵,納威的寵物蟾蜍在他的帽子底下呱呱叫著。那小小的站臺已經結冰了,冷雨嘩嘩地下著。

“一年級的到這裏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邦斯、哈利、羅恩和赫敏回過身來,看到了站臺那一端海格魁梧的身材。他正向驚慌失措的新學生招手,要帶領他們去經歷傳統的渡過湖泊的旅行。

“你們四個還好?”海格越過那許多腦袋沖著他們喊道。他們向他們揮手,但是沒有機會和他說話,因為他們周圍的人正推著他們沿著站臺向前走。邦斯他們跟隨學校的其他學生走上了一條粗糙泥濘的路,那裏至少有一百輛馬車在等候剩下的學生,每輛車都由看不見的馬拉著。

馬車裏面有一股淡淡的黴味和稻草味。羅恩和赫敏一直在偷偷看著哈利,似乎怕他再次崩潰。

馬車滾滾行進,前方是一對宏偉壯麗的鑄貼門,兩旁是許多石柱,頂端有帶翼的野豬,邦斯註意到有兩名身材高大、戴頭巾的攝魂怪站在大門兩邊守衛著。馬車在長長的斜坡車道上提高了速度,一直駛到城堡前,赫敏探身窗外望了望。最後,馬車搖搖擺擺地停了下來,邦斯下了車。

哈利下車的時候,一個拖長的、慢吞吞的聲音響起了。

“你昏過去了,波特?隆巴頓說的是真話嗎?你真的昏倒了??”

馬爾福擋住去城堡的路,一臉得意地說道。

“那麽你呢?馬爾福,我聽說你被嚇得差點尿褲子,這麽大的人,也不害羞。”邦斯說道。

“你是不是也昏過去了,福萊?那駭人的老家夥嚇著你了吧?”馬爾福惡狠狠地說道。

“很顯然我和某個尿褲子的人不同,那東西是被我趕走的。”邦斯笑著說道。

“你——”馬爾福蒼白的臉上泛著紅暈說道。

“出什麽事了嗎?”一個溫和的聲音問道。盧平教授剛從後面一輛馬車下來。

馬爾福用恢覆正常的表情瞪了盧平教授一眼,把盧平教授長袍上的補丁和那只破破爛爛的箱子都看在了眼裏。他聲音裏帶著一股諷刺的意味說道:“哦,沒有——哦——教授。”然後他對克拉布和高爾傻笑了一陣離開了。

邦斯他們跟著人群走向禮堂,還沒來得及見到那帶魔力的天花板——今天的天花板又黑又暗——就聽到一個聲音叫道:“波特!福萊!格蘭傑!我要見你們三個。”

邦斯他們轉過身來,很驚訝。格蘭芬多院院長麥格教授正越過人群在招呼他們。她看上去是個很嚴厲的女巫,頭發梳的緊緊的;一雙尖銳的眼睛上戴上一副方形眼睛。

“不用這麽愁眉苦臉的,波特——我只不過要在辦公室和你們說幾句話。”她告訴他們。“韋斯萊,到那邊去。”

羅恩瞪眼看著麥格教授領著邦斯他們離開了閑淡的人群;他們三人陪著她穿過門廳,走上大理石樓梯,再沿著走廊走去。

他們走進她的辦公室,那是一個小房間,壁爐裏生著歡迎人的旺火,麥格教授馬上示意他們坐下。她自己坐在桌子後面,突然說道:“盧平教授先派了一只貓頭鷹來,說明了火車上發生的事。”

“福萊先生,雖然你成功地擊退了攝魂怪,但是我仍然要告訴你,你這樣做法是十分鹵莽,並且不理智的,希望下次不會再犯。”麥格教授望著邦斯說道。

“知道了,教授。”邦斯平靜地回答道。

“另外,盧平教授說你病了,哈利。”麥格教授望著哈利說道。

在哈利沒有回答之前,有人輕輕敲門,護士長龐弗雷夫人急急忙忙地走進來。

“我好好的,”哈利紅著臉說道,“我不需要任何——”

“哦,又是你啊?”龐弗雷夫人說道,完全不理他的話,一面彎下身子以便更近一點看他。“我想你又做了什麽危險的事吧?”

“是一個攝魂怪,波皮。”麥格教授說道。

她們交換了一個不明顯的眼色,龐弗雷夫人發出不讚同的咯咯聲。

“讓攝魂怪駐紮在學校周圍,”她咕噥著把哈利的頭發撥開,摸摸他的額角。“他不會是第一個崩潰的人。是啊,他全身又冷又濕。那是些可怕的東西,它們對那些經不起碰的人所產生的影響——”

“我可不是經不起碰的人!”哈利發怒地說道。

“你當然不是啦。”龐弗雷夫人心不在焉地說道,摸著哈利的脈搏。

“他需要什麽?”龐弗雷夫人輕快地問道,“臥床休息?他今晚應該在醫院裏度過嗎?”

“我好好的!”哈利跳起身來激動地說道。

“好吧,他至少應該吃點巧克力什麽的。”龐弗雷夫人說道,一面設法往哈利的眼睛裏看。“我已經吃過一些了,”哈利說道,“邦斯給了我一些,他也給大家了。”

“是嗎?”龐弗雷夫人讚許地望著邦斯說道。

“你肯定自己沒事嗎,波特?”麥格教授嚴厲地問道。

“肯定。”哈利說道。

“很好,請和福萊先生一起到外面等一下,我和格蘭傑小姐要就她的時間表說一句話,然後我們可以一起去就餐。”麥格教授吩咐道。

邦斯、哈利和龐弗雷夫人一起來到走廊裏,龐弗雷夫人離開他們回到側廳去了,一路自己咕噥著什麽。他們只不過等了幾分鐘,赫敏就出現了,看起來是為了什麽而十分高興,她身後的是麥格教授,他們四個人走下樓梯到了禮堂裏。

禮堂裏是一片尖頂黑帽子的海洋;每張長長的桌子旁邊都坐滿了學生,成千支蠟燭照得他們臉龐發亮,這些蠟燭懸浮在桌子上方的半空中。弗立維教授是位一頭白發的矮小男巫,他正拿著一頂古老的帽子和一只三腳凳走出禮堂。

“哦,”赫敏輕聲說道,“我們錯過了分院儀式。”

霍格沃茨許小的新學生要戴上分院帽以便決定他們應該到哪個學院學習,這頂帽子會大聲叫出他們最適合就讀的學院(格蘭芬多、拉文克勞、赫奇帕奇或是斯萊特林)。麥格教授慢慢走向她在教師席的空席位,邦斯他們則盡量安靜地走向相反的方向,即格蘭芬多院的桌子。他們沿著禮堂後面走過的時候,人們都回過頭來看他們,有幾個人還指指點點。

他們剛在羅恩身邊坐下,羅恩就開口問道:“剛才叫你們去有什麽事啊?”

哈利開始小聲地解釋起來,但這時校長站起來說話了,他便住了嘴。

鄧布利多教授雖然很老了,卻總是給人一種精力充沛的印象。他的頭發和胡子都有幾英尺長,他戴著半圓形眼睛,鼻子鉤得厲害。人們時常說他是當今最偉大的男巫。

“歡迎!”鄧布利多教授說道,蠟燭的光輝照得他的胡子閃閃發光,“歡迎在新學年來到霍格沃茨!我有幾句話要對你們大家說,其中有一件事是非常嚴肅的,我想不如在你們被這頓美餐弄得迷迷糊糊以前把這件事說清楚.....”

鄧布利多清了清嗓子說道:“它們搜查了霍格沃茨特快專列以後,你們想必知道了。目前我們學校要接待若幹阿茲卡班來的攝魂怪,它們來這裏是為了執行魔法部的公務。”

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道:“它們駐紮在學校這片場地的所有入口,在它們在此逗留期間,我必須說清楚的是,任何人未經允許都不得離開學校。攝魂怪不應該受到玩花招或者偽裝的欺騙——哪怕是隱形衣也不行。”他沒有表情地加了這一句,哈利和羅恩相互看了一眼。“攝魂怪天生不懂得什麽是請求或是借口。因此我警告你們每一個人:不要給它們以傷害你們的任何借口。我指望級長們,還有我們新上任的男生學生會主席和女生學生會主席,你們要保證任何學生都不會和攝魂怪發生沖突。”

珀西坐的地方離邦斯只有幾個位子,此刻他又挺起胸膛,給人印象深刻地向周圍看了看。鄧布利多又停了一下;他很嚴肅地環顧了一眼禮堂,沒有人動,也沒有人發出聲音。

“比較令人高興的是,”他繼續說道,“今年,我很高興地歡迎兩位新老師加入我們的隊伍。

“第一位是盧平教授,他慨然同意補上黑魔法防禦術這門課的空缺。”

響起了一些零零落落、不怎麽熱情的掌聲。只有那些在火車上曾經和他照過面的學生才使勁鼓掌。盧平教授坐在所有穿著講究的教師當中,顯得格外寒酸。

“看斯內普!”羅恩低聲說道。

魔藥課教師斯內普帶著怨恨地目光沿著教員的長桌一直盯著盧平教授。大家都知道斯內普教授一直想擔任黑魔法防禦術課的教師。

“至於我們任命的第二位教師,”給盧平教授的不太熱情的掌聲消失以後,鄧布利多繼續說道,“唔,我遺憾地告訴你們,我們的保護神奇生物課的教師凱特爾伯恩教授去年年底退休了,以便有更多時間和他剩下的小淘氣在一起。然而,我高興地說,不是別人,而是魯伯·海格來填補他的空缺,海格已經同意在擔任狩獵場看守之外,兼任教師之職。”

哈利、羅恩和赫敏彼此大眼瞪小眼,呆住了。然後他們加入了鼓掌,格蘭芬多桌子上的掌聲格外熱烈。邦斯看著海格滿臉通紅,瞪眼看著他那雙大手,他的微笑隱藏在他亂糟糟的黑胡子裏。

“我們早就應該知道的!”羅恩激動地吼道,捶著桌子,“別人誰會讓我們去弄一本咬人的書?”

當鄧布利多教授又開始說話的時候,他們看到海格在用桌布擦眼睛。

“好吧,我想重要的事已經說完了,”鄧布利多說道,“開始用餐吧。”

他們面前的金色盤子和高腳酒杯突然之間就盛滿了食品和飲料。這是一頓豐美的大餐;禮堂裏回響著歡聲笑語和刀叉的碰撞聲。當最後一小塊南瓜餡餅從金色的盤子上消失了,鄧布利多發話說大家都應該去睡覺了,他們幾人才能得到機會。

“恭喜,海格!”他們走向教師席時,赫敏尖聲叫道。

“多虧了你們啊。”海格說道,擡頭邊看著他們,邊用餐巾擦他那發光的臉。“簡直不能相信......了不起的人啊,鄧布利多.......凱特爾伯恩教授說他受夠了以後,直截了當找到我.....這正是我一直想要的.....”

“聽著,海格,記住,別一開始就上鷹頭馬身有翼獸,除非你想丟掉工作。”邦斯在海格耳邊說道。

“什麽——為什麽?”海格吃驚地問道。

可是邦斯他們已經被麥格教授示意走開。

邦斯他們與格蘭芬多的學生一起擁擠上那大理石樓梯,他們現在已經很疲倦了,還要沿著更多的走廊登更多的樓梯,走到格蘭芬多塔樓那隱藏著的入口處。一幅大大的穿著粉紅衣服的胖夫人肖像畫問他們:“口令?”

“獲得成功,獲得成功!”珀西從人群後面喊道,“新口令是吉星高照!”

“哦,不。”納威·隆巴頓悲哀地說道。他總是記不住口令。

女孩和男孩們穿過肖像畫上的洞,走過公共休息室,各自走向自己的樓梯。當他們走到熟悉的、有六張床位的宿舍,邦斯環顧了下四周,覺得終於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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